说起父亲,我想很多人都会跟我一样,有太多无法表述的情感,或许是父爱的本性太过严厉,少却了几分细腻与温柔,让曾经年少的我们在他厚实的肩膀与严厉的呵责杂揉的情感中长大,所以对于父爱,我们总是会有太过复杂的感慨,从儿时的敬畏害怕到不理解,直到如今的渴望与期待,父亲给予总是的太多太多。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便会问父亲:“爸爸,为什么咱家里不像其他人家那么富裕,为什么你不学学其他人去做生意赚大钱……”每当这时候,父亲总是会用一些让我无法再问下去的言语简单的解释一番,而我虽然无法反驳,但却总是会在心底暗暗对自己说:“父亲好没出息……”
或许是因为我的言语触碰到了父亲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有一段时间里,父亲一直沉闷着脸,一个人默默地依靠在角落里思索。一包接一包的抽着香烟,一连好几个夜晚,都是在吐出的烟圈和屋子里弥漫的烟雾中度过,破旧的衣裳映衬着满脸的胡茬显得他越发的沧桑了。
那时候,家乡那边没有太多可以养家的差事,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去往沿海经济相对发达的城市打工养家,而父亲也在那几个夜晚过后毅然加入了那一股具有时代记忆的队伍,扛着蛇皮口袋,背着粗布行囊,在家人的不舍与满怀的期待中踏上了那个年代通用的绿皮火车。
到现在,我已经记不起父亲是哪一年离的家了,只是在闲暇的时候会去寻觅一些那时的记忆,却是隐约而又模糊。只记得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盖新房,一家四口只能蜗居在一间很小的沙土房中,而作为父母,他们根本不敢有自己的理想,只能在种好庄稼的同时努力的寻找着一切可以改变生活的差事。其实,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是有理想的,只不过相对于他们那简单而又遥远的理想来说,子女的成长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小的时候,农村的条件远不如现在这么方便,无论是交通还是信息条件都不是很通畅,所以每当村子里每当有人要出去打工或者出个远门就已经算得上是十里八乡的大新闻了,而父亲就是在村子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家。为了子女,他宁愿背负一切的无奈与辛酸。
父亲走了以后我便整日盼望着,盼望着父亲过年回家的时候能够为我买一身漂亮的新衣服,或者能让我像其他人一样每天能够有那么几角钱的零花钱,有时候也会想着在某一个放学的午后,父亲会躲在门后面蒙住我的眼睛,送给我最喜欢的小礼物,可是盼望着盼望着,便让时间一点一点磨去了我的所有希望。可即便如此,我也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站在门口眺望,等待着那久违的父爱……
到了我上小学的时候,由于爷爷病重,父亲也不得不回来了,可是父亲的这次回家却是折腾了好长时间,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为了我和姐姐的学费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邮寄到家里来了,以至于他连回家的车费都掏不出来,而他偏偏又是那么的倔强和要强,不愿让我们知道他在外面过得不好。
可是,爷爷终究没能战胜病魔,那一次父亲再也坚强不起来,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那一段时间里父亲变得更加沉闷了,大多的时候都会见到他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槐树下吐着烟圈,其实我心里明白,父亲所承受的不仅是爷爷离去的痛苦,还有暗淡的光景赋予的无奈与辛酸。逐渐的,原本还算魁梧的身躯也在一日日的操劳中消瘦下来。把爷爷的后事办妥了之后,他便再一次背上行囊,悄悄地离开了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便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了,刚到中学的兴奋到迎战中考的拼搏,一切似乎都只在转眼之间。父亲在外面打工的生活似乎也变得顺利了一些,有时候还是会想起跟父亲的对话,“没出息”的字眼也会不由得闪过我的脑海,直到我上了高中看见了那些整天为了学费和生计而纠结的家庭后,我才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原来我才是父亲最远大的理想。
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当我站在时间的路口朝前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所期待的父爱一直充斥在我的生活中,只是在岁月的更迭中被年少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了,当我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便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都说岁月是个小偷,确实是这样的,在时间的车辙里,我们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溜走,顺手带走了父亲乌黑的秀发和挺拔的脊梁,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十几年过去了,父亲还是那个“没出息”的父亲,而我却在此时也宁愿做一个没有出息的孩童,依靠在父亲的怀中,慢慢、慢慢地摇……
作者:徐锋
单位职务: 中铁十一局集团五公司郑万铁路项目部,办公室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