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与孤独并不是养路工的全部,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也可以快乐地工作着,生活着。
刚刚从甘南美丽的草原归来,印象最深的并不是美丽的草原与雄健的牦牛,而是每隔10余公里孤独伫立在路边的黄色房屋。每当路过一处道班,每每看到养护工人在路上作业,总是有发自内心的亲切与随着而来的安全感。那里的道班工人是艰苦的,孤独的。但我相信,艰苦与孤独并不是养路工的全部,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也可以快乐地工作着,生活着。带着这样的期望,记者来到了山东省济南市济阳县回河公路管理站。
这里不是养护站
回河公路管理站位于国道220线上行200公里处,从济南市出发,一路向北,过了济南黄河公路大桥后,很快,记者突然眼前一亮,国道220线旁是一处开放式服务区,餐厅、停车区、加油站一应俱全。同行的济南市公路局的胥俊鹏告诉记者,为了便于对服务区进行管理,服务区与回河公路管理站相互比邻。车辆一拐,进入了回河公路管理站,一张张热情的笑脸便迎了上来。
回河公路管理站负责国道220线济阳县城至天桥界路段27公里的管养任务,站上总共有10名员工。其中,6人为路政人员,其余4人为专职的养护人员,配备了养护、路政巡查专用车辆2辆,清扫车、洒水车各1辆。听完了站长盛吉军的介绍,记者有些困惑,对于近30公里的管养路段,如此简单的配备是否能够满足日常养护的需要呢?面对记者的疑问,盛吉军表示,就目前的回河公路管理站而言,其本身的作用与意义早已超出了传统道班或养护工区的概念,而是集公路养护与管理多功能于一身的小型公路管理机构。从2009年6月起,山东省对公路管理工作实行了“重心下移”,将路政中队直接派驻到各个公路管理站。目前,公路管理站即担负着公路的养护任务,也担负着路政中队的职责。与此同时,随着养护市场化的逐步深入,目前回河公路管理站的小修养护职责已经完全由专业的养护公司承担,大中修工程及应急工程由县公路局统一安排。现阶段,公路管理站只承担着管养路段的清扫及洒水任务,而工作重点转移到了对公路养护的巡查及路政管理工作。
虽然养护市场化已经在全国推行多年,但连同日常养护及小修工程也市场化的地方确实不多见,对此,从1994年从养护工作干起的盛吉军感触颇多。盛吉军给记者算了这样一笔账,在小修养护工程没有市场化之前,养护小修工程都由公路管理站的职工负责,人员的缺少与繁重的工程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前每个人都参加生产,人少、活多,养护设备与养护能力也很有限,养护材料的购买及设备的租赁价格十分昂贵。日常养护及小修工程市场化以后,每年的经费基本可以控制在200万元以下,比直接参与生产还略有节省。现在,公路管理站的人更多的是负责对养护技术与质量的监督职能,更好地保证了养护质量。
没有空调,暖和
为了验证盛吉军站长的话,记者与盛吉军决定共同到路上去看看。车辆行驶在国道220线的同时,刘利副站长也一边向记者介绍,济阳县这几年发展得很快,济南市的北跨发展和济阳县的招商引资工作颇见成效。刘利突然反问记者,和其正凉茶你喝过没,达利源的面包你吃过没有,华硕电脑你用过吧,那可都是从我们的路上运出去的。记者也很是吃惊,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济阳县,但这里其实早已和我们的生活有了关联。盛吉军补充说道:
“经济快速发展了,但给公路也带来的压力也同样飞速发展了。建设高峰期间,公路周边的群众没有太多保护公路的意识,生活、建筑垃圾比比皆是,边沟内积存垃圾杂物,保洁车辆前面刚刚清扫,后面紧接着布满了倾倒的垃圾,是老大难问题。我们站的职工在极力宣传护路爱路的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对垃圾进行人工清扫。为了对沿线路段能够更加及时的保护,我们在公路沿线发展了很多监督员,一旦在公路上发现问题,能够及时通知我们。逐渐,沿线居民的观念有所改善,也让我们在近几年的评比中取得了的好成绩。”正说着,看到了路边的清扫车和洒水车正在作业,刘利告诉记者,这就是我们站上的车辆,开车的都是我们的专职人员,你不妨问问他们。
记者刚一爬上洒水车,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空调坏了?”“清扫车上有,我这车上就没有空调,暖和。”一边调侃着,司机一边熄了火,擦了擦汗水,又喝了口水。通过聊天,记者了解到,驾驶员叫刘立国,是洒水车的专职司机,济阳县当地人,到回河公路站工作已经两年了。“车开快点还能凉快些呀!”“不行,空调虽然没有,可有G P S和摄像头,作业时车速不能超过30公里,一天连加水带上路,6个多小时,一点懒都偷不了,我们作业时的数据随时上传。”“天天这么开,同一个路段,还开不快,挺枯燥吧。”“可不,一开始确实不适应,逐渐就适应了,听听广播,听听音乐,一天也就过去了。”“那你平衡吗?”“没有,俺高中文化,原先的单位不景气,下岗了,很感谢公路局能给我这个机会。到公路站以后,站里的人处得如同兄弟一般。站里的领导也没什么架子。值班轮着来,每年年三十与初一,不用问,站长一天,副站长一天,我们还有什么说的,虽然累点,但很快乐。”“收入怎么样?”“收入在当地也算得上中等偏上,还给上‘三险一金’,挺有归属感的,朋友都挺羡慕呢!”“一直打算开车?”“先开好车吧,现在也在学些技术,车辆出个小问题,维修保养的活,自己能干就干了,多学学张玉明。”“张玉明是谁呀?”“那是我们站上惟一的养护工程师,年龄虽然比我们大,可真是自学成才呀。”一边说着,刘立国也透露出了几分羡慕。张玉明也引起了记者的兴趣。
初中毕业的工程师
记者遇到张玉明时,张玉明正在路上巡查。与张玉明一聊记者才知道,今年39岁得张玉明是位老公路,初中毕业后就干起了养护工作。一提起养护工程师,张玉明显出了几分谦虚,但似乎又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张玉明自己介绍说:“干了20多年公路养护了,总想进一步,可又深知自己底子薄,基础差,开始是抱着学着看的念头。像我这个年纪,在考养护工程师时,不光要考计算机,还要考外语,真是有些为难自己呀。经常是一天在路上跑了8、9个小时后,回家还得复习功课。很多次都想放弃了,但公路站的领导知道我有这个想法后,一直鼓励我,在工作上也尽量给我提供便利,以便于我的考试复习,再加上些运气吧,还真就考过了,我也是自己在家偷着乐了好几天呢。”说着,张玉明似乎又有几分兴奋。当记者问其是否还想再继续深造事,张玉明表示,想过,也尝试过,但由于基础原因,对于我个人来说很难了,所以现在只想着踏踏实实的工作。就拿刚刚结束的“国检”来说吧,当初知道自己管养的路段被抽中后,十分兴奋。自己干了20多年公路了,这样的大检查也仅仅遇到过三次,不为别的,就是想展现一下我们管养的成绩。
当记者告诉张玉明,管理站里的几位年轻人很尊重您,都在向您学习您。张玉明表示,学习谈不上,互相帮助吧。目前站里总共10个人,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真跟兄弟一般,惟一“不和谐的时间”就是打牌的时候。我可以不夸张地说,我们搭伙干活的时间比夫妻俩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彼此了解、熟悉,脾气秉性对路,干起活来也心情舒畅。
张玉明回忆说,去年夏天的一个早上,济阳县突然下起了暴雨,早上七点多钟,国道220线一处600米沙土路基发生了滑坡。当时站长盛吉军正因因高烧不退在接受输液治疗,但刚一得知险情他就立刻赶到了现场。很快,我们其余9个人也赶到了水毁现场,立即开始了抢险工作。那天的雨特别大,刚垫下去的一锨砂石,瞬间就被雨水冲走了。
情况紧急,盛吉军率先跳入了没膝的水中,用身体挡水,使一锨锨的砂土在体前渐渐沉定下来。刚刚处理完路基的滑坡,另一处的一座桥头路基也发生了坍塌,交通随时都有中断的可能。桥下的水很深,盛吉军二话不说首先跳进了水中,我们兄弟几人也不含糊,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的,也纷纷跳进了水中,直到筑起了砂石堤坝。经过了15个小时的奋战,到夜里11点,整个抢修工作才终于完成。
开放式的公路 开放式的服务
回到车上后,当记者向盛吉军问及此事时,盛吉军笑了笑说:说实话,济阳县的气候和地势都比较好,很少发生自然灾害,那仅仅是次意外。在回河公路管理站所管养的路上看过之后,记者又回到了管理站,来到了与管理站比邻的开放式服务区。盛吉军介绍说,国道220线济阳服务区是山东省开放公路的第一个试点服务区,由于与我们站相邻,所以我们也担负着协调管理工作。服务区所采取的是中国石油有限公司与公路局共同经营的模式,目前服务区并没有完全建成,车流量还很少,只有加油站、超市、洗手间对公众开放,很快,餐饮业务也将对公众开放,届时,服务区将集加油、维修、宾馆、餐饮等生活服务功能于一体。由于是山东首家,所以各级领导也非常重视,正在形成一套不同于其他服务区的管理模式,争取为车主提供良好的通行环境,更全面地服务社会。
正说着,一位车主刚刚从洗手间出来,记者忙上前询问,以前是否在国道上见过此类服务区。车主表示,以前只在高速公路上见过,国道上还真是头一次见,今天准备去济南办点事情,正好路过,去趟洗手间,顺便加点油,挺方便的,车主还表示,如果餐饮对公众开放就更好了。有时候会在公路旁边的饭馆吃饭,但总感觉不卫生,要是能在服务区吃,心里会踏实一些,说完这些,车主与我们告别后就匆匆赶路了。盛吉军对记者说:“再等等吧,餐饮就要开业了,要是你以后有机会路过这里,我请你在我们的服务区吃顿饭,包你满意。说到吃饭,时间也不早了,晚上就在我们管理站上吃吧,平时我们晚上只留两个人值班,今天既然你来了,加上几个菜,也跟大伙一起聚聚,感受感受我们这里的气氛。我们站上没有专职厨师,轮流做饭。今天你运气不错,赶上了我们这手艺最好的杨卫国,我们都叫他老杨。”
回到管理站,已经将近六点了,管理站的其他人员已经回到了站上,开启了他们一天中“最不和谐”的打牌时光。
“哎哎,别偷着看牌,我说你今天怎么不钻桌子了呢。”“谁看了,你自己臭,少说别人。”……厨房和餐厅都在二楼,老杨正在挥汗如雨地翻炒着饭菜,不时飘出了阵阵香味。很快,晚饭做好了,大家聚在了一起,开始了晚餐。
“今天可30号了,明天新的《公路安全保护条例》就要实施了,你们去局里学得怎么样了?”“新《条例》虽然更明确了,但对很多行为还是没有处罚权限呀。”“对了,前几天组织唱红歌拿了名次不还说发奖金呢嘛,明天可就‘七一’了,怎么还没信呀。”“老杨,你儿子现在工作不错,搞上对象没有呀。”……
在与回河公路管理站职工接触了短暂的一天后,记者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很多的快乐,既有工作中的快乐、也有生活中的快乐。当然,说他们是养路工也许并不十分恰当,也并不是每个省的养护道班都能够采取回河管理站的管理模式。但我依然看到了希望,养护工作与生活中会有艰苦与孤独,相信艰苦与孤独只是其中的插曲,只有快乐才是永恒。